云南八方农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牛油果园自制的牛油果酱。贾平凡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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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方农业种植基地所在的江中山被怒江环绕。张伟摄

张伟（左）正在向本报记者介绍牛油果园的滴灌技术。贾平凡摄

怒江从这里猛然调转方向，朝着西南方的缅甸一路奔流而去。这是怒江在中国境内最后一道180度的大回湾。

江中山就被包裹在这个U型回湾。山上，绿油油的牛油果挂满枝头，现在还只有梅子般大小，再过三四个月，这些吮吸着彩云之南阳光雨露的牛油果将长大成熟，带着馥郁的香气芬芳消费者的味蕾。

“勐糯”系傣语，寓意在此混居的汉族、傣族、佤族、傈僳族等民族，亲密团结得像糯米饭一样。而今，滇西边城勐糯不只有这些民族的亲密团结，还有来自五洲四海创业者的戮力同心。

2020年6月，“网红”水果——牛油果在这里扎下了根。3年时间过去了，它们长得怎么样？记者日前来到侨乡云南省保山市，驶过弯曲的山路，探访龙陵县勐糯镇江中山八方牛油果种植基地，和果树一同吮吸这里的阳光雨露，感受创业者在这片土地上的耕耘与收获。

“让我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种植是我一直以来的理想。我之前做了几十年的国际贸易，如果生意不做了，也留不下什么东西，随着年龄的增长，会感到空虚。”说起从贸易商到农人的身份转换，汪志哲很有感触，“而种植不同，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让我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云南八方农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汪志哲多年从事水果进出口贸易，敏锐察觉到牛油果的市场空间，同时他也建立起广泛的人际关系网络。

“中国每年都从国外进口数万吨牛油果。因为运输周期长，达一个月左右，为减少损耗，牛油果六成熟时就会采收，然后用保鲜剂保鲜，到国内后再催熟，品质易打折扣。”汪志哲说，“另外，干物质是衡量牛油果品质的重要标准。多在树上挂一天，果实里的干物质积淀就越高，营养物质含量也越高，口感会大大提升。”

2020年3月，汪志哲与来自云南、青岛以及墨西哥、日本的股东共同成立云南八方农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这些多年的合作伙伴有了新目标：在中国探索牛油果本土化种植模式。

选址让这个团队费了不少工夫。公司总经理张伟说：“种牛油果树，气候、光照、地形等都要考虑到。选址一旦出问题，会极大增加资金和时间成本，很容易导致项目失败。我们找了很久，有的山汽车上不去，只能骑着摩托车上。”

最后选中的勐糯镇江中山地处怒江干热河谷，年降雨量900毫米左右，光照充足，四季如春。

“这里各方面条件与‘世界牛油果之都’墨西哥乌鲁阿潘市相近，很适合牛油果树生长。”张伟说，“牛油果树需要水，但又不能积水，要防止根腐，这里的山坡台地就能很好地满足这一点。”张伟说。

牛油果树种得好，第一年便会开花，第二年会少量挂果，到第三年品质和产量能达到上市标准，产量会逐渐稳定。前期精心准备、后期用心养护，团队很快可以收获成果。

2020年6月，第一批果树定植。去年，基地已有实验性挂果。去年的果子最晚留存到3月，果形端正饱满，咬上一口，唇齿间满是浓郁的坚果香。

如今，果树已一人多高。“今年，我们的果子就能送上消费者的餐桌了，多家大型商超、档口与电商已经表达了订货意愿。”张伟说，“进口牛油果在运输途中时，我们的牛油果依然挂在枝头，在保证干物质含量的同时，新鲜度、口感等都有显著优势。”

“不仅要种活，还要养好”

四下望去，连绵起伏的山坡上满是青翠欲滴的牛油果树，这片基地面积2300多亩。这么大规模，怎么管理养护？

“我们不仅要种活，还要养好。”张伟常常穿梭在这片果园，皮肤晒得黝黑。“墨西哥股东马里奥有丰富的经验和技术，提供全程技术指导。他一家三代从事牛油果种植。把病叶子、枝条照片发给他，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是什么问题，并给出防治方案。”张伟说。

公司组建起一支由农学专业人才组成的研发团队，进行引种、试种、扩种研究，开展基地育苗、移栽定植、施肥、浇水、授粉等工作，中外团队在这片土地上共同探索。

张伟介绍，基地目前分为5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管理组长与组员，各片区每天汇报该片区牛油果生长情况，形成月度报告，让所有数据可查找、可追溯。

果园里，每棵树上都挂着一个红色小牌，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和字母。生产主管王在周正查看果树生长情况：“每棵牛油果树都有编号。做好浇水施肥、处理病虫害等工作后，我们会记录对应的树木和农事活动，为以后的数字农业和产地溯源打好基础。”

说话间，一阵急雨袭来，雨点噼里啪啦落下，打在果树上。倏尔，炽烈的阳光又洒向大地。

“你看，像这样机械性损伤的果子是不能卖到市场的。”王在周随手掐去一颗外表有些伤口的果实说，“刮风下雨都可能导致果皮损伤。”

一条黑色管道贴着地面沿果树排列方向伸展开。王在周俯下身子，拿起水管：“这是水肥一体化滴灌设备，从以色利引进的。水肥从中间的小孔喷出来，果树根系缠绕在一起，也不会浪费水。今年雨季推皮（方言，推迟）了，少不了要用它。”

张伟介绍，基地整体海拔落差400米，这套滴灌设备能及时给每棵牛油果树灌溉施肥，达到要求的水肥均匀度，实现精细灌溉、智能施肥、节水节能、科学种植。“到明年，这片山坡会种满牛油果树，得有4万棵。这套设备能让我们省不少水。”他说。

“力争打造区域主导产业”

近年来，借助社交网络和明星效应，牛油果逐渐与健康、运动和时尚等标签关联起来，成为“网红”水果，在餐饮、新式茶饮甚至护肤品、时尚行业的存在感迅速提升，其市场需求也日益旺盛。

“前景很广阔。”汪志哲说，“我们基地亩产稳定后能达到1吨—1.5吨，而中国每年进口量以万吨计，我们相信，未来可期。”

牛油果有多种使用场景，八方农业的目光没有局限在种植上。“我们打算开发牛油果鲜果、果泥、果油、切片、果粉等系列食品和以牛油果为主要成分的商超食品、保健食品、化妆品等，延伸产品价值链。”张伟说。

按照设想，公司将借助加工产业园实现这一目标。“在地方政府支持下，我们计划建设一个农产品加工产业园，包括选果厂、深加工厂及包装厂。我们会组织国外专家、科研院所、大专院校与企业联合开展技术攻关，研发一批集自动测量、精准控制、智能操作于一体的绿色储藏、动态保鲜、快速预冷、节能干燥等新型实用技术以及实现品质调控、营养均衡、清洁生产等功能的先进加工技术，建立本土牛油果一体化供应体系，力争将牛油果打造成区域主导产业。”张伟表示。

乡亲们也从中受益。寸玉德是勐糯镇田坡社区村民，以前在一家褚橙生产基地管养橙树，如今在八方牛油果种植基地担任总务主管：“伺候这些果子难度可不小，不过离家近，收入高，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目前公司有30多名员工，很多都是寸玉德这样的周边村民，一些农户有时也会过来帮忙。3年来，公司已为当地农户累计增加务工收入600余万元。

“附近有不少村民听说我们在种牛油果，都很感兴趣。我们准备在种植试验成功后，与周边村民探讨合作种植方案，带动乡亲们一起致富。”张伟说。

怒江河谷，雾气霭霭；江中山上，艳阳高照。枝繁叶茂的牛油果树正茁壮生长——今年一定有个好收成。

本报记者 康朴 贾平凡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23年05月15日 第06 版）